倚山观澜

二次元号投喂自己,文绑@银子
各种北极圈同人相关,自娱自乐
大致上算个甜党纯爱选手,受苏,本命墙头都更吃右向,写谁是受就是谁推
叫我甜汤或者观澜都可以

【X27】地下关系(补档)

 *是X27主场,(并没有怎么出现的)all暗示

  *意识流,充满大量无意义且不知所云的个人臆想分析

  *是10+成年组小甜饼,文艺得有点矫情

  *是擅长直球的温柔镇定小腹黑首领270和蹭得累X

  

  *

  ——和解。

  Xanxus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个词,而他先是对这煽情过头的词语感到荒谬可笑,可是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儿之后,在这安静的没有人的角落,他靠坐在桌面慢慢地喝完一杯酒,突然坦然地对自己承认了这件事。

  他本不该是会有这些无聊想法的人,可惜他现在在等人——等待本身就是这样一件会让人变得软弱的、不讲道理的事情。

  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对于等待或许都不那么陌生——人类习惯了等待,而这种无休止的行为按理说总是显得如此漫长煎熬……可是有的时候也不尽然。

  Xanxus则对那些无聊的发散毫无兴趣——他只是在等待。他实际上是个众所周知毫无耐心的人,令人难以想象他等人的样子——他一般都是让别人等他。可是瓦里安的杀手头子在这寂静的房间内独自坐了许久,却并不曾动怒。

  他甚至有心情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

  对于那些他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或许他曾经耻于提及自己不光彩的出身,而在年岁渐长之后,耻于就变成了不屑。

  出身并不能决定什么——九代目曾经反复这么告诉过他,而与这种软弱无力的安慰一同落到他身上的还有老人歉疚的目光,就像每一个为子女操心的老父亲一样,九代目在风烛残年的时光里几乎把所有家族之外的心力都放在了自己不省心的养子身上,认为是自己的处理不当才是一切错误的根源:老人总是在自责。

  而对于那些关于血统的安慰,Xanxus从来嗤之以鼻:与厌倦了这种无聊的安慰一样,他也同样厌倦了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反问——那为什么我不能继承彭格列呢?

  愤怒从质问的裂隙中狂野生长,正如他与生俱来的傲慢从阴暗的街角巷头中生根发芽,憎恨于是被命运轻描淡写地点燃,与痛苦一同在他的胸腔当中烈烈燃烧。像是一块被烧灼得赤红的铁,又像是刃口淬毒的剑,他的恶念同被愚弄的怒火一起高涨,而十六岁的他站在九代目面前,看着老人不可置信的眼神无不快意地想:——你罪有应得。

  他总是能听见那个声音。

  ——从遮遮掩掩的视线里,从语焉不详的窃窃私语里,从九代目了然又悲怆的眼神里,也从自己的心里。

  在支离破碎的梦境中,他从嶙峋的刀光中看到了自己:一半埋在地底,一半架在火焰里,同样支离破碎血肉淋漓,而依旧固执己见的桀骜目光就分开浮土和余烬遥遥地看过来,正如地壳运动时迸裂的岩浆溅起沸腾的火花。

  痛恨开始成为他生命的常态,而那种没由来的憎恶变成了愤怒之火最好的燃料,他的怒火永不熄灭——正如他的憎恶永不停歇。

  ……一切本该如此。

  而三十四岁的Xanxus想了想,切了一声。

  杯中的酒液已经只剩浅浅一层,瓦里安首领无趣地随手放下,突然意兴阑珊。

  追忆往事是弱者的行径,他一向坚信如此。

  而他要等的人终于到了。

  门兹哑一声打开,而某个人的脚步声已经响了起来,Xanxus在椅子上换了个坐姿——真奇怪,他又为什么要对这个人做出多余的反应?

  脚步声变得有些迟疑,似乎是发现了房间里的布置发生了变化,而嘲讽已经在瓦里安首领的嘴边成型,在吐露出来之前,那个人的脚步却又重新变得轻快——棕发的年轻首领拉开卧室的门,带着笑意的声音随即响起:

  ——“你来了呀。”

  Xanxus于是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取而代之地冷哼了一声,冷淡开口:“太慢了,渣滓。”

  可惜同样成年已久的彭格列教父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风格,脑海中自动把那句渣滓过滤成普通问候,内心把这句怎么听都是嘲讽的话翻译完毕,他耸了耸肩,轻笑道:“真是的,你在关心我吗?——其实也没什么事啦,谈判的时候对于个别条款有点小争论而已……都不太重要。”

  “自以为是的愚蠢仁慈。”杀手头子冷酷地评价,带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场谈判本来就没有必要——没有人可以和彭格列谈交件。”

  “……这种话还真是你的风格啊。”棕发青年无奈道:“嘛,总不能一点活路都不留给人家吧?要全面禁止毒品交易和人口贩卖,光凭武力可是做不到的呀——不给这些让人头疼的家伙找些新生计,总会有人铤而走险的。”话这么说着,年轻的教父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抱怨道:“真是的,一见面就只有这种话说吗?我天天忙这些很累的好不好……不先抱一下吗?”他朝着杀手头子伸出双手,挑眉笑道。

  Xanxus的嘴角轻蔑地撇了撇——随即起身重重地拥抱了上去。他强壮的臂膀紧紧地锁住怀里的青年,另一个人温暖的体温透过布料纤维温柔地透过来,而那个人只是埋首在他肩头,发出细微的闷笑:“——想我了吗?”

  Xanxus没有回答他,他只是捏住青年的下巴,粗鲁地亲吻了上去。

  

  *

  情事消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年轻男性的身体总是这样禁不住挑逗,沢田纲吉一边汗颜自己居然就这么在别人的地盘上跟Xanxus搞了起来,一边又忍不住叹气,头疼起明天的工作……应该说还好主要的谈判内容今天已经搞定了吗?

  没好气地侧过脸避开瓦里安头子凑过来的呼吸,他感受到赤裸皮肤相贴的地方几乎津津的全是汗,Xanxus却仍然不满足一般地埋首在他已经被咬得全是青紫淤痕的颈边反复低嗅,就好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在标记领地。他健壮的身体就像是个大火炉般透露出富含生命力的澎湃火气,而或许冬天的时候沢田纲吉会很乐意跟他抱在一起,但是在现在,他只有深深的嫌弃。

  不适地动了一下身体,旋即却被男人下意识地抱得更紧,这下彭格列教父是真的很想苦笑了。

  自暴自弃地呼出一口气,沢田纲吉干脆彻底躺平放弃挣扎,窝在Xanxus怀里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跟他小声说话:“你也悠着点啊,还尽咬我脖子了……要是被人看到我要怎么解释啊。”

  “为什么解释?”Xanxus轻蔑地反问他,“你是首领,为什么需要向别人解释?”他搂在棕发青年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而猩红的瞳孔就危险地紧缩起来:“……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次换彭格列教父呆住了。

  而愣了几秒之后,沢田纲吉才苦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唉,好吧,其实也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头枕在瓦里安头子赤裸的胸膛上,满脸纠结地道:“原本只是一直没跟他们说而已……结果慢慢好像就变成这样了。”

  Xanxus回以不屑的冷笑。

  

  *

  最开始的时候,是九代目饱含期许的撮合。

  这个老人当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在已经决定了继承人资格之后,作为一个老父亲,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操心起了养子的问题。在声势浩大的指环战之后,失败者的身份就变得尴尬了起来,而即使是并没有好意思请求沢田纲吉保密,脾气其实很软糯的棕发少年还是体贴地顾全了其实怎么说都是敌人的Xanxus的颜面,没有将他养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当然也有他其实一开始根本也不知道怎么公布的原因(。)

  总之,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仍然是九代目亲子的Xanxus实际上仍然有很大的胜算——指环战失败的他居然没有被处决,而是继续担任瓦里安的首领,这难道不正证明了九代目仍然偏爱这个儿子,甚至不惜插手指环战后的结果吗?尤其是瓦里安首领依旧还是那么高调又嚣张的样子,甚至在十代教父沢田纲吉已经举行了继承仪式之后,仍然宣称直属于九代、不听从十代家族的号令,更让这个里世界有名的暴君显得更加狼子野心。

  九代目一边要头疼Xanxus的安置问题,一边又要心虚给十代留下的烂摊子,害怕那些底下人窃窃私语的叛乱真的发生,他既怕十代真的因此而受伤,又怕养子叛乱失败身死,于是只好采用笨办法,绞尽脑汁地把两个怎么看怎么不对盘的后辈竭力安排在一起,祈祷多相处能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一些。

  当然这些理由是沢田纲吉后来才想明白的。

  而十八岁的、刚刚继承彭格列的棕发少年当时只是很想去死一死——跟Xanxus相处真的不如去死啦!他说真的!

  已经解除诅咒的晴之阿尔克巴雷诺对此不屑一顾,一开始他还只是作壁上观,偶尔冒出来嘲笑一下自己学生被欺负得眼泪汪汪的狼狈样,但是渐渐的,他也开始不满起来,甚至开始暗自腹诽老朋友九代目的偏心。

  “你少跟Xanxus走一块。”他冷冷地警告学生说:“好歹你也开始学着有点首领的威严吧——九代目在这方面还真是……”杀手及时反应过来,收回了那些对九代目的抱怨,于是最后只是冷哼了一声:“算了,别管Xanxus了——听见了没有?”

  沢田纲吉只好喏喏应是,而家庭教师于是放下心来转身离去,却没能发现已经日益长大的学生眼底的心虚:他那个时候跟Xanxus的关系已经好起来了。

  独处时偶尔的肢体碰触、让人坐立难安的眼神暗示……棕发少年满心的槽不知向谁吐,最后只好憋在心里,苦哈哈地继续装作若无其事,而这种心照不宣的逃避最后也还是被瓦里安头子无情打破,在某个晚宴过后的不期而遇中,他捏住了小首领的腰,眯着猩红双瞳,意义不明地问他:“嗯?”

  沢田纲吉一声“啊?”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男人自顾自地判定为默认,于是低头擒住他嘴唇长驱直入,直到亲得少年几乎站不稳才放开他,脸上的阴郁也消散了些,眼眸中染上些许愉悦意味。

  而少年涨红了脸半天没说出话来,瞪着男人还是那么凶神恶煞的脸,他嗫喏了许久,已经冲到嘴边的指责又没出息地咽了回去,最后只弱弱地说:“……至少要先从约会开始吧?”

  

  *

  ——但是这并不是他能把两个人的地下恋情搞得好像偷情的理由,沢田纲吉这么冷静地想着。

  他于是真的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确当了渣男睡完不给名分,并深刻反省唾弃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决的逃避心态,可是一想到公开恋情后要应对众人不可置信的追问,又实在尴尬得想以头抢地。

  想着又觉得心虚,于是讨好地亲亲Xanxus的侧脸,磨着他跟多说几句权作补偿:“好嘛,我错了嘛——说起来,这次居然是Xanxus你亲自过来做护卫工作啊。”

  “任务而已。”瓦里安首领冷淡地说。

  假的。

  他在心底漠然地想,一次简单的护卫工作当然不需要他亲自出马,而他会出现在这个垃圾的卧室里,只不过是因为他想而已。

  想念会让人变得软弱吗?他不得而知,只是在某个独处的瞬间,他突然想起某个家伙微笑着的脸,于是天地纷杂,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而在索然无味的现实中,他一路追寻他到这里,在华灯初上的傍晚,天边红霞还未褪尽,而他在晚风的吹拂中坐下来,安然等待。

  等待本来是再煎熬不过的事——但是期待不是。

  他抱住来人,于是万物豁然开朗——在绵延阴霾中,初阳得以投下一点天光。

  “真的吗?”棕发首领无奈道:“你好歹也说点好听的吧……比如是想见我什么的?”他歪着头对情人抱怨,又忍不住跟他分享碎碎念:“反正你们都完全不让我省心……前天我才被蓝波老师请家长,这个臭小鬼的读书笔记写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我在老师面前都抬不起头来……真是的,我就说看个青鸟,他到底是怎么歪到大谈鸟的品种上面去的——”

  “青鸟?”瓦里安首领闻言挑了挑眉,淡淡道:“‘我们给别人幸福,自己会更幸福。’那个?”

  “……你看过?”沢田纲吉惊得在他身上趴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实在无法想象Xanxus看这种童话书的样子,不,倒不如说,这种话从xanxus口中说出来,实在非常惊悚。

  “看过。”Xanxus不以为意地说,他注意到情人刷新世界观的目光,哽了一下,才带点无奈地说:“……你以为我什么时候看的?那时候我才六七岁。”

  棕发青年不说话了。

  他在这种地方总是有一种自作聪明的、说不上是善良还是单纯烂好人的体贴,对于身边人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去,他总是过度地小心翼翼,就好像害怕只是他轻轻一问,就触及了那些永不愈合的伤疤。

  而Xanxus却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我还没来彭格列,有一天我母亲给我带回来了那本书,哈,我记得是一本儿童绘本,画得花花绿绿的毫无品味……那时候我还没认字,我母亲就在晚上给我念书上的台词——这句话也是这么记得的。”

  “哇……”沢田纲吉干巴巴地说,他有点不知所措,手指动了动,想摸摸男人的脸,最后又局促地收了回来。

  “不过那本书也没存在多久。”Xanxus说,“有一天我把书拿出家想在街上光线好的地方看,结果被街上的大孩子抢走了。”

  “……太过分了吧!那书就这么没了吗?”棕发青年忍不住地感同身受气愤了起来。

  “当然不是,”瓦里安首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说:“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燃起火焰了,就把他们打了一顿把书抢了回来。”

  “那书是怎么没的?”沢田纲吉忍不住追问他。

  “抢回来后我自己撕了。”Xanxus漠然道。

  “…………”棕发青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感慨:“好,不愧是你。”

  Xanxus轻哼了一声,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他没有告诉棕发青年他撕书并不是因为书被别人碰过这种无聊的理由,他只是在那个晚上突然发觉了这本书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都是假的——他是这么想的,然后一页一页地把那些印着“幸福”或“生命”的纸张撕下来,笔触柔和的绘本于是很快变成破碎的一堆废纸,而他站在这堆无用的垃圾前,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中有一部分高高地升起来,怨恨地注视着黑暗里衣衫褴褛的自己。

  沢田纲吉当然没必要知道这些。

  

  *

  清晨Xanxus醒过来的时候,棕发青年已经起来了,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跟贝斯塔玩。

  瓦里安的杀手头子在温暖的被褥里怔松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有在身边人起床的动静里惊醒。他坐起来随手扯过床边的衣服,懒散地嗤了一句:“你倒是早。”

  ——甚至让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昨天晚上不够卖力。

  而年轻的教父无语地转过头来,眼底却的确有些掩饰不住的微青:“……到底是谁的错啊!你也给我差不多适可而止一点啊,真是的。”

  棕发青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眼中透露出一点生理性的水光,而原本埋首在他怀里的狮虎兽终于抬起了大头,舔了一口青年的锁骨,兽瞳鄙视地看着还赖在床上的主人。“哎别舔,好痒。”沢田纲吉揉了揉狮虎兽的侧脸,那刚硬的胡须刺刺的有些扎人,而他微微侧脸避开大猫仔细的嗅闻,还是忍不住抱怨道:“……真不想去工作……唉。”

  可是即使话这么说着,他也很快努力振奋起精神,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棕发首领唉声叹气地走进洗手间。

  Xanxus冷哼了一声,双手抱着胸靠在床头又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再睁开的时候,猩红瞳孔里的睡意也消弭无形。他正想起床,腿上却陡然一沉,而他眯着眼睛望过去,怯生生的小狮子就蹲坐在了他腿上,金红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软绵绵的小玩意儿。”瓦里安首领轻蔑地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这柔软的小动物,而他带着枪茧的粗糙指腹接触到小狮子细腻纤软的腹部毛发时,就忍不住变戳为挠,手贱地在那温暖的绒毛里撸了一大把,力道之大,直接把小狮子顶翻在被子上,被迫露出了柔软的腹部。

  小狮子一时间都愣住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委屈地哀嚎着在男人的大手里扭动挣扎:“嘠欧——!”

  彭格列教父在洗手间里窸窸窣窣地刷牙,闻声还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含着一嘴牙膏泡沫愠怒地喊:“Xanxus——?你别一天净欺负纳兹!”

  杀手头子悻悻地收回手,小狮子趁机一个翻身从他手底下溜了出去,心有余悸地躲到了椅子底下,而体型庞大的狮虎兽这时才悄无声息地从洗手间里踱出来,从那小小的角落里把小狮子扒拉出来,叼到一边用说不上温柔的力道给它舔毛。

  沢田纲吉终于洗漱完出来,额前的棕发还沾了一些水气,而他不大在意地随便梳顺了头发,就从狮虎兽的嘴边把小狮子抠了出来:“走了,纳兹。”

  贝斯塔不悦地站起身,钢鞭一样有力的尾巴就缠上了棕发青年的小腿,喉咙里还滚出些雷霆般的示威声。

  “别闹,我们真得走了。”沢田纲吉无奈道,他半蹲下来揉揉狮虎兽的大头,安抚地亲了一口它的头顶,而狮虎兽敏感的耳朵因此打了个抖,不满地又哼哼了两声,无趣地走开了。

  “你对它们倒是好得很。”Xanxus靠在床头,意义不明地开口。

  “醋了?”棕发青年眉眼一挑,带点坏笑着问他,而在杀手头子一时语塞的时候,他终于在床边俯身下来,和情人交换了一个亲吻。

  “这次真走了。”他说。

  

  *

  Xanxus回到瓦里安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斯库瓦罗骂骂咧咧地指责他又在他们工作的时候跑出鬼混,只留下他们还得去负责沢田纲吉的安保,而瓦里安首领不屑地瞥了一眼银发鲨鱼凶神恶煞的脸,轻蔑地想你懂个屁。

  无视了Xanxus无营养的念念叨叨,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往房间里走,而尽忠职守的作战队长远远地追着他的背影喊:“喂——!混蛋BOSS,你给我听好了啊,九代老头之前打电话过来,说明天过来找你!”

  这个消息倒是真的让杀手头子的步伐顿了一顿,而他屈尊纡贵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也不管鲨鱼到底有没有看见,又继续往前自顾自地走。

  这件琐事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九代目要来就来好了。他也大概知道那老头为什么要来——多半是他之前跟沢田纲吉置气的时候又对外说了些猖狂的话,引起了某些垃圾不该有的心思。

  而在第二天他坐在老人对面,百无聊赖地听这个退休空巢老人絮絮叨叨地又说些老生常谈的车轱辘话,脑子里却一直只是在想晚上该吃点什么。

  九代目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放弃了,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头疼道:“纲吉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好好地相处。”

  “我跟他关系好得很。”瓦里安首领说。

  而九代目的脸色僵了好几秒,才具现化出一个问号来:

  “……?”

  

  *

  Xanxus其实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他一定恨沢田纲吉得咬牙切齿,甚至默契地在他面前都小心翼翼绝不提起沢田纲吉那几个字,仿佛一说他就会大发雷霆。

  但是他总是这样,搞不明白的事情那就不去管了——他懒得解释。

  他并不是讨厌沢田纲吉,又或者说,那种感情绝不仅仅只是讨厌而已。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看到那个家伙的确会感到一阵怪异,但是那并不完全是恨,他很清楚这个。

  真是荒谬的体验,在第一次见到那个慌里慌张的垃圾之前,彭格列九代目的养子就已经断然做出了决定——可笑的情感都是些无用的东西,而唯有窝在手中的力量才是真实,而在图穷匕见之后,八年的冰封并没有能熄灭他心中的愤怒,相反的,对世界乃至对自己的憎恶在冰冷彻骨的每一个晚上都与日俱增,烧灼得他永远不得安宁。

  那就彻底割裂掉吧。

  他是这样想的,痛快地做下了关于九代目和莫斯卡的决定,在那个瞬间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在鲜血与火焰的硝烟中,他就是纯粹的绝对恶,而在新的未来里,他正如怒火永不停息。

  他的母亲早已去世,九代目就变成了他与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的脆弱的联系,这是制约,也是束缚……但是他终会自由。旁的人似乎很明白就能发现他将九代目放进莫斯卡这个图谋的险恶之处,而在那些之外,不屑于对任何人多说的,Xanxus将之视为一种仪式。

  他向过去告别。

  那个时候满心阴郁仇恨的他绝对想不到居然会有一个头上冒火的废材国中生把老头从机器人里活着掏了出来。

  能想象吗?——你已经在命运的豪赌中漠然压上所有,而前路已如此清晰:胜利或者死,仅此而已。然而就是有个不合时宜的家伙这样蛮不讲理地轻易获得你用一生所有才赌来的胜利,然后真情实感地把赌注又推还给你。

  ——真是浪费感情。

  三十四岁的Xanxus并不知道如果指环战胜利的他会不会在有一天后悔那个选择——当然他也觉得如果那真的发生了,被愤怒推得越走越远的他恐怕也会对这些软弱无力的情感不屑一顾,但是在一败涂地十年之后,他看着九代目,觉得这个臭老头果然还是活着比较顺眼。

  而在漫长的近二十年后,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和解:与九代目和解,与世界和解……或许也与自己和解,谁说得清呢。

  他的愤怒依然会燃烧,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憎恶一切了……包括自己。

  

  *

  在斯库瓦罗报告完毕却还犹豫着站在原地的时候,Xanxus还没反应过来,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不耐烦的语调并不含蓄地暗示作战队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沢田纲吉那边发来消息,希望增加与瓦里安的合作。”鲨鱼组织着语言,谨慎地尽可能避开上司的暴怒点:“信上说长老会他已经基本搞定了,希望瓦里安这边也在总部安排常驻人员……BOSS,我觉得这件事对我们有益无害,毕竟是那个小鬼主动示好——”

  “行。”Xanxus干脆地说。

  于是鲨鱼反而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多费很多口舌才能勉强说服Xanxus,银发作战队长哽了一下,胸中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于是只好迷茫道:“……行吧。”

  Xanxus瞥了他一眼,眼神不屑。

  可是他的内心却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让瓦里安常驻总部,几乎就等于让瓦里安重新进入彭格列权力中心,对于有过叛乱历史的杀手集团来说,他深知这件事绝对不像那家伙轻飘飘的一句长老会已经搞定那么轻松。

  他走过瓦里安古堡长长的走廊,猩红瞳孔始终紧凝,他听见城堡外的风呼呼作响,明天或许有雨。

  而他突然想听见那个家伙的声音。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枯坐了一会儿,桌子上的红酒还没有动,他却突然做下了出门的决定。

  而在他把这个念头付诸行动之前,他房间的落地窗突然被人打开了,而他警觉望去,来人抖落披风上零星的水珠,随手把黑底金边的布料挂在了旁边的衣帽架上,对着瓦里安首领坏笑着眨了眨眼睛。

  “看来瓦里安的安保水平有待提高呀。”他说。

  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多余的思考,Xanxus架着他的腿把他按在墙上,而他埋首在青年颈肩,从咫尺的皮肤中嗅闻到清淡的气息,才终于哑声慢慢说:“那些废物能拦得住教父才很出奇。”

  “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棕发青年回抱住他,丝毫不介意自己悬空的处境,笑眯眯地和杀手头子交换了一个亲吻。

  而瓦里安首领接着就瞳色幽深地把一整杯红酒从青年的头上交了下去。

  “……真过分。”淡红色的酒液顺着线条漂亮的下颌一直汩汩流到白衬衫里的锁骨中,而沢田纲吉扯住了情人的衣领,一脸无奈地抱怨:“我明天穿什么回去?”

  Xanxus则对这个问题毫不关心,他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沸腾的情感冒着泡一直升腾到脑海里里,空气几乎炽热得让他难以呼吸,而世界就只剩下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此时、此刻、此地。

  “不对我说点什么别的吗?”棕发青年的手指温柔地没进情人的黑发里,而他的声调温柔得像是在叹息。

  Xanxus知道他想听见什么。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做完了所有恋人应该做的事情,却唯独欠了一句真正的表白心意。

  Xanxus说不出那个字,在他漫长的少年时光里,那种可悲可笑的感情在他的憎恨里首当其冲,而他曾对所有正面感情嗤之以鼻,而即使是在烈火烧灼后的余烬里,他也耻于吐露一星半点的心意。于是他怔了许久,脑海里却全是十年前棕发少年悲伤怜悯的眼神,和那时他深恶痛绝的九代目如出一辙。

  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垃圾。

  而他沉默良久,终于哑声慢慢说:“……看着我,沢田纲吉。”

  棕发青年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愕然,然后又变成了哭笑不得,最后他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凑上来轻轻亲吻他的眉心。

  “——我也爱你。”

  他温柔地说。

  

  *

  Xanxus突然想起多年以前的那个晚上,他坐在狭窄的阁楼里,漠然地把撕碎的绘本朝窗外撒去。

  那时夜凉如水,银白色的月光如水银泻地,他看着那些颜色浅淡的纸片随夜风碧蝶般散去。

  而这么多年过去,那页青鸟才翩然落地。

  

  

  ————————FIN———————

  

  后记:

  第二天中午他们是被斯库瓦罗叫醒的。

  外号鲨鱼的作战队长本来只是随便闯进来叫赖床不工作的上司起床,但是一脚踹开房门后,他首先就为屋子里浓郁过头的石楠花气息吃了一大惊,愤愤地想你到底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回瓦里安鬼混,还没来得及走近床边,赤裸着上身的Xanxus就坐了起来,眼神就像是淬火的刀子,森寒地朝他剐了过来。

  “——快滚。”他寒声说。

  斯库瓦罗惊愕的反问还没来得及出口,另一个人的声音就从被子里含混地传了出来:“……怎么回事?”

  那个人棕色的发丝从被子里冒了出来,而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起来,歪着头靠在瓦里安首领的肩头,懒散地眯着眼睛盯着鲨鱼看了几秒钟,才反应迟钝地出声:“……斯库瓦罗?”

  鲨鱼石化了。

  “你继续睡。”Xanxus只说。

  “算了,起来了。”传言中和瓦里安首领水火不容的彭格列教父擦了擦眼角睡出来的泪花,坚强地在情人折腾了一夜后仍然爬起来维持作为首领的尊严,完全不顾鲨鱼几乎要掉到地上的下巴。

  “你还不滚——?”Xanxus的视线又落回到不识趣的下属身上,不耐烦地咆哮。

  鲨鱼木然地转身出去,魂不守舍地带上门。

  而他一路游魂般神情恍惚地走回瓦里安大厅,反常的模样惹来杀手团伙其他人奇怪的目光,而他在桌边一脸空白地坐了许多,才终于出声道:“艹!”

  众人:“???”

  十分钟后所有人看着打着哈欠一前一后走出来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棕发首领依旧好脾气地笑着,眼角眉梢却确实带了一些掩饰不住的慵懒倦意,而他包裹在首领披风之下的衬衫分明不是他自己的,过大的尺寸让挂在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即使扣子已经扣到了第二颗,仍然掩饰不住形状漂亮的锁骨。

  ……和锁骨旁边的牙印。

  而瓦里安首领仍然一脸不爽,冷哼了一声就坐到了首座椅子上,抱着手臂不说话。

  “啊,大家都在啊。”沢田纲吉笑得如沐春风,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轻描淡写地和众人打招呼:“好久不见呀。”

  没有人回答他,现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那我就先告辞啦。”他微笑着和众人告别,又转头不放心地叮嘱Xanxus:“我约了长老们三天后开议事会议,你要记得来哦。”

  “知道了。”Xanxus不耐烦地说,他又站了起来,饱含压迫力的身形迫近棕发首领,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彭格列教父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还是凑了过去,在他嘴角轻轻啄吻,而在一触及分的告别吻后,他柔声说:“我走啦。”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走出瓦里安城堡,大厅里都是一片寂静,而在无比漫长的几分钟过去后,弗兰扶了扶自己的青蛙帽子,终于忍不住叹息了一句:

  ——“哇……师父会哭的吧。”

  

  ——————这次是真的完了————

  

  

  好啦,到这里这篇X27就结束啦!

  是通篇充满了不知所云的自我臆想以及CP脑分析的产物,而我本人越写越酸,甚至开始嫉妒起有270这么好的恋人的二十代目(。)

  我对于X27的最主要磕点应该说跟大家相差得还是蛮大的,身边很多朋友表示最磕十年后X,磕点是那句“沢田纲吉,褪去你的稚气了吗?”而我虽然也磕那句啦,但是我觉得对我来说,让X27最真情实感的还是十年前的指环战,X看见27的眼神,那种悲悯的、了然的眼神,和他前半生可能最爱也是最痛恨的养父九代目如出一辙。

  他那个时候特别愤怒,满心想着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啊垃圾,我就在想啊,对于十年战时的那个已经接受了自己血统出身的X,他又会怎么看待这场十年前的战斗,和侥幸活下来的九代目呢?

  他是不是在某个瞬间,也会有点庆幸在他已经把自己的后路全部切断,要自我毁灭掉所有的正面情感的时候,居然还被人拉了出来退还了赌注呢?

  如果说是指环战胜利的Xanxus,可能不会那么想的吧,九代目身死,而他正如自己的计划,与自己的过去一切决裂,成为真正的“绝对恶”,秉持着他的暴力美学,生于愤怒,最后也死于愤怒。

  作为美学的角度来说,那样似乎也很浓墨重彩。

  但是对于对带恶人不太感兴趣的我来说,那样我应该就对他完全不感兴趣可能还有点讨厌了(。)

  十年战出现的10+X。最触动我的是“和解”。他接受了自己的血统出身,接受了自己的失败,开始承认27的优秀,他与世界和解,也与自己和解。

  我总觉得少年的X的情感是割裂的,他是傲慢的、自恋的、狂妄的,可是也是自我憎恶的、怀疑的、痛恨的。他无法直面自己的血统,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点——他什么都没有。在被接回彭格列之后,他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而他正笃信血亲是最牢靠的枢纽,他不再是暗街里父不详的杂种,他因此而战胜了自己内心对那些自我唾弃的过去的怀疑——他由此获得了一种精神上的骄傲存在的正当性。

  所以我大概能理解他发现自己不是九代目亲生子后那些无能狂怒不忠不孝不义的白眼狼行径(。)

  但是理解不代表原谅,我还是得说他在这件事上真的很大龄中二巨婴。

  而十年之后,他终于与一切和解——他不再憎恶自己了。他对于自身的存在,不再只是凭着他反复强调的、紧紧抓牢的“我是名字里有2个X的男人,我生来就要当彭格列的十代目”这样一句苍白的话来肯定正当性,他不是彭格列十代目,他只是他自己,Xanxus自己。

  而这种改变是27带给他的。

  我觉得从这一点来说我真的好磕X27啊!

  写在最后的最后:

  某不知名清洁工:是谁那么没有公德心往街上乱扔纸片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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